“赵郃,今天是我的生辰。”

    “嗯。”

    “你可以祝福我嘛?”

    “你想要什么样的祝福。”

    “……你祝我得偿所愿好不好。”

    外面的光从窗户透进来,打在陶陶的脸上。她悠悠转醒,耳边还有些水渍,她伸手去摸,发现被褥上湿了点,她脸上是风干的泪痕。

    陶陶坐起身来,头还有点晕。

    昨天……赵郃是怎么说的来着,他祝她得偿所愿了吗?

    陶陶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自己一个人喝酒,那酒可真不好喝啊,又辣又涩,这酒肯定不如赵郃藏起来的酒好。

    偏偏这酒还很烈,她喝了没两口,就趴在了台阶上,手里的酒也撒了大半。她想让青黛再给她拿一壶,青黛不理她。

    她还没抱怨,就看见了赵郃。

    一如当年她仰望着他一般。只是时过境迁,他变了,她也变了。

    再后来她就记不清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隐约是吃了一碗长寿面,她吃到一半嫌弃太多了,就没动筷子了。

    赵郃说:“生辰的长寿面要吃完。”

    她不愿意。

    那碗面最后是怎么来着……是,是赵郃吃掉了,用了她用过的筷子,吃了她吃剩下的面条。

    陶陶的手捏着锦被,她心里骤然间一片酸涩。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伤春悲秋起来了。

    赵郃……

    她头又开始了微微刺痛,抬手想去揉太阳穴的时候,突然发现右手上带了个珠串。

    金线做扣,红绳做边。

    颗颗珠圆玉润的红色小石头,中间还穿了几个小葫芦。葫芦像是玉做得,成色极好。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举起来在阳光下细看还有金光闪烁的东西在流动。

    戴在手上温温的,很是舒服。

    她轻轻抚上这珠串,她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赵郃给她戴上的了。

    陶陶下床穿好衣裳,青黛刚好推门而入。

    “姑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陶陶摇摇头,“我还好,可能起得太快了头还有些懵。”

    青黛把手上端着的东西放下,不甚高兴的对陶陶说道:“姑娘以后可不要喝那么多酒了,伤身体。来把这碗汤喝了,身子就爽利了。”

    陶陶见状乖乖坐下,端起碗小口抿了起来。

    “姑娘可都要喝完,不要糊弄奴婢啊。”

    “好青黛,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啊,我肯定都喝完。”

    青黛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奴婢听说姑娘手上这珠串可是东海那边的稀有物件呢,前段时日耿侍卫特意派人去东海拉了好多奇珍异宝回来,放了满满一仓库呢,搬东西的小厮都说在东宫这么多年,什么精贵的宝物都见过了,可都比不上这次的新奇呢。”

    青黛说得那是眉飞色舞,仿佛自己也亲眼见过一般。

    “姑娘,殿下对您可是用心了,这往后只要您好好待在殿下身边,等到殿下登基,好日子可不就来了。”

    陶陶埋头喝着酸酸的汤,垂着眼没什么反应。

    “姑娘?姑娘?”

    “啊?”

    陶陶抬头,发现青黛已经叫她好几声了。

    “姑娘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陶陶把碗放下,擦了擦嘴,“青黛,你好像最近经常在我面前夸太子殿下,以前不曾见你这样的。”

    “殿下人那么好,对姑娘又好,奴婢自然心里高兴,这心里高兴了,可能话就多了点,姑娘恕罪。”

    陶陶挥挥手让青黛不用跪。

    “你刚刚说什么了吗,我出了会神没有听到。”

    青黛:“奴婢是问,今日中秋家宴的宫服都准备好了,姑娘可要试试?”

    “不用了。”陶陶默了,“殿下此时在何处?”

    青黛:“殿下上完早朝回来就去了城外,传话来不在东宫用午膳了。”

    陶陶点点头。

    “青黛,你去把我放在内室的琴谱拿出来吧。”

    “姑娘可是要抚琴?奴婢去拿哪一把古琴来?”

    “我不抚琴,那本琴谱是我送给贵妃娘娘的礼物,我想再看一眼,别到时候出了差错。”

    青黛了然,她走到内室很快就把琴谱拿了出来,这琴谱是陶陶亲手制作的,从书页,撰写,再到封订。

    只不过里面的内容青黛看过,都不是什么很出名的曲子,也不是古迹。

    “姑娘,贵妃娘娘会喜欢您的礼物吗?会不会有些简陋了。”

    陶陶一滞,她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难道女儿送娘亲的礼物不是心意至上吗?”

    陶陶这话说得又轻又重,秋风扫落叶般席卷过青黛的身心,她突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那番话到底有多么不妥。

    还没等青黛做出回应,陶陶便接着自顾自说道:“娘亲琴艺高绝,早年也是一曲动天下的人,她会喜欢的。这谱里的曲子,都曾是娘亲教过我的,大多都是娘亲自己编撰的。她……她会喜欢的。”

    陶陶把琴谱抱在怀里,她一个人默默向外走去,没有让青黛跟着。

    外头的阳光正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只是这秋风凉了点,一卷,树上的落叶星星零零掉下来。

    陶陶走得缓慢,绕过两个弯,到了后院的小花园中。

    金菊开得正好。

    有个老妇人正在修剪着枝丫,思量半天才会动手下剪子。

    陶陶走到她跟前,老妇人转身跪下行礼。

    “奴婢见过姑娘。”

    “说吧,找我什么事。”

    “周将军已经行动了,消息最多一月便会传到京都。江南水患已起,皇帝之前的泄洪法子出了问题。临城的人被我们拦下了不少,证据足可以扳倒赵珏。”

    “嗯。”

    陶陶:“你可以退了,东宫的事停手。”

    “主子?”

    “东宫我不会在回来了。”

    这里所有的消息渠道和布局都可以停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

    每年一度的中秋家宴都操办的很是隆重,今年因着宫中有喜,皇帝特意下了令,要喜上加喜。

    谁都知道,今日是太子的选妃日。

    但凡能来得了中秋家宴的大臣,家中女眷都来了一两位。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这秋日的百花更娇,还是佳人更艳。

    皇后和后宫嫔妃早已坐好,下面的大臣也是忙着交谈,场面很热闹。

    赵珏来时,带了一个女子,是已经定下的三皇子妃,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待人都差不多齐了时,只有皇上,贵妃和太子没有到了。

    马车停在宫墙外,不动了。

    陶陶不明白赵郃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看着他。

    赵郃突然拉着下了马车,坐上了太子特有的轿辇,而这轿辇除了太子与太子妃,不会有第三个人可以坐。

    ……

    陶陶纵然已经知道赵郃敢把她带到中秋家宴上来,但还是被他这般招摇过市的举动吓到了。

    赵郃上前牵住陶陶的手,一片冰凉。

    “我的母亲是天下首富纪家大小姐,她一心相许于皇帝,倾尽全家之力助皇帝得了这天下。她无名无份,甚至世人都不知道散尽千金的纪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只是一个女子的一厢情愿。

    陶陶,我的母亲她从来没要过什么,我便觉得原来这一心相许的女子只要同等心意就好。但是我忘了,你不是纪元元,我也不是赵承伟。

    今日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一个世人皆知的身份。我想让你站在我的身边。

    怕吗?你害怕吗?站在我的身边,比站在我身后要面对太多东西了。”

    赵郃说的认真,正襟危坐,就连握着陶陶的那只手都颤了颤。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纪元元不奢求的东西,他给陶陶,她到底会不会懂得自己的心意。

    陶陶一怔,赵郃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当头一棒。若说从前那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都是二人之间的暧昧,谁都不说破,谁都可以随时全身而退。

    而如今……

    赵郃……

    陶陶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赵郃用另一只手捏捏陶陶的脸,好像料到了这一幕,他也并不需要陶陶的回答。

    “害怕也没有用,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退不了了。”

    灯火通明的宫道上,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陶陶沉重的呼吸声。

    她想,赵郃这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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