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白藏一字不错的全背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段瑾,期待奖励。

    但奖励却不是他梦里的那中。

    甚至连个赞许的微笑都没给他。

    段瑾只是又拿出一本手稿,让他三天内背完,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重点是理解和意会,而不是死记硬背。”

    白藏:……

    崇志堂后的树木茂盛参幽,夏日阳光正烈,透过浓密的树叶落下斑驳光影。

    段瑾并不苦夏,却仍被起起伏伏的蝉鸣嚷的心烦。

    “段、段瑾,你今天晚上有约吗?”

    身着青灰色纱衣的青年脸有些红。

    段瑾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已经说了三十多遍的话:“晚上会和哥哥一起。”

    青年表情很失望,勉强维持着笑容:“那好吧,祝你们玩得愉快。”

    青年走后,段瑾郁闷的趴在桌上。

    今天是乞巧节,女孩子们要穿针乞巧,年轻男女们也可以在今天向心仪的人表白。

    更多的人会选择和伴侣或家人一起逛夜市,看花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平时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同窗一个接一个的来邀他一起,弄得他下课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段瑾脸贴着桌面,抬起眼睫,从下往上看正擦汗的白藏,“有这么热吗?”

    白藏垂眼看着段瑾白玉一般,一点汗都没有的皮肤,无奈的点点头。

    习武五个月,白藏比上个世界的程渊还高,肩宽腿长,肌肉精壮却不夸张,浑身充满力量感。

    就是脸色不太好看,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若是和他靠的近了,还能感觉到从他身上蒸腾而出的热气,显然是极不耐热的体质。

    段瑾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异味,但还是有些嫌弃地说道:“回去洗了澡再过来。”

    “是。”白藏无奈应道。

    为了能跟在这洁癖小祖宗身边,他现在一天冲四五次澡。

    尽管国子学的老师晚上大概率也会和夫人约会逛街,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拖堂到了最后一秒,等学生们都坐不住了才笑眯眯的宣布下课。

    好在没丧心病狂到布置策论。

    晚膳后,段瑾换了身轻薄的白色纱衣,黑发披在背上,昏黄花灯照映下唇红齿白,肤若莹玉,桃花眼仿佛含着水,流转间顾盼生姿。

    段琛皱眉看着弟弟丝衣下隐约可见的白嫩皮肤,又看了眼天气,还是没让段瑾在炎炎夏日夜晚换上不透气的丝衫。

    他从房里拿了半面的面具,给段瑾戴上。

    段瑾露出来的一双桃花眼波光莹莹,专注地看着段琛。

    段琛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在一次眼睫振颤后,段琛虚虚抱住段瑾,低下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右眼,低声说道:“宝宝等会要牵好哥哥。”

    “我都快十七岁了……”段瑾抿了抿唇,主动牵上了段琛修长的手。

    除了隐在人群中的侍卫,他们只带了奉壹和白藏服侍左右。

    街上人影憧憧,四处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漂亮花灯,烛火点起,仿若白天。

    段瑾手上拿了只白兔子花灯,兔子耳朵长长,尾巴圆圆,胖乎乎的身体匍匐在地上,很是可爱。

    一个眼睛圆圆的粉衫少女小跑到段瑾面前,脸颊通红,低着头,把手上一直攥着的帕子塞到段瑾手上,一句话都没说,又跑走了。

    整个过程还不到一息。

    段瑾把帕子打开,上面绣了蝶恋花,青蓝色的蝴蝶翅膀翩跹,飞在粉色牡丹之上,绣工精美,很是好看。

    这是段瑾今晚被塞的第三块帕子了。

    段瑾把帕子叠好,交给身后奉壹收着,段琛捏了捏段瑾的手,说道:“小瑾长大了。今晚给小瑾塞手帕的姑娘,可有看的顺眼的?”

    段瑾看向哥哥,段琛双眼深邃,看不出情绪。

    “每次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们就跑走了……”感觉手上力道骤然一紧,段瑾连忙改过话头,“我还在求学呢,不考虑这些。”

    “嗯。”段琛在旁边摊子买了段瑾一直眼巴巴看着的白糖糕,放在段瑾手上,“小瑾如果有喜欢的人了,要和哥哥说。”

    段瑾咬着白糖糕,胡乱点点头。

    长长密密的眼睫垂下,遮住眼里的情绪。

    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任务完成了就要离开,怎么能去祸害女孩子呢。

    希望离开的那一天,哥哥和父母朋友,还有皇上皇后不要太为他伤心。

    不得不说京城作为大夏的国都,多年和平之下百姓都安居乐业,十分繁荣。街边摊贩摆的商品琳琅满目,布匹,古董,字画,书籍,光是九连环段瑾就买了十余个,身后奉壹和白藏手上提满了段瑾买的东西。

    段琛也不嫌段瑾每次都挑挑拣拣很久,目光温柔,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段瑾和摊主交谈。

    除了零食,其他什么都不拘着段瑾买。

    “段大人,好巧。”来人面相豪爽,有些发胖,他夫人倒是身材窈窕,面容很是温婉,“国公爷近来身体可好?”

    “李大人。”段琛和他寒暄了几句,二人就谈到正事上去了。

    入夏以来,鞑子攻势更猛,虽然百姓们都自信大夏随随便便就能击退鞑子,但掌握边界情况的皇帝和大臣们都急的焦头烂额,以至于乞巧假日都要商谈公事。

    段瑾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和段琛说想自己去周围逛逛。

    再三保证他只会在这条街上逛后,段琛才松开了一直牵着段瑾的手。

    李大人见状,笑着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虽然松开了手,段琛目光还一直在段瑾身上:“就这么一个弟弟,肯定要仔细些。”

    李大人点点头,夫人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哥哥照顾妹妹比他这个父亲照顾的还好。

    段瑾让白藏把手上提的东西都放在奉壹脚边,带着白藏逛起了夜市。

    随着月上中天,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白藏仗着身材高大,小心翼翼的把可能会撞上段瑾的人都拦在身侧。

    段瑾还提着那盏兔子灯,烛火明明灭灭,照映着段瑾面具下的半张脸,鼻梁高挺,红唇微微凸起,下巴精致小巧,很适合被捏着亲。

    此时不像刚才,站在白藏身旁的不是另一个小厮,他也不再只能站在后面,看着段瑾被段琛牵着手。

    段瑾现在在他身侧,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藏看着段瑾黑发中露出来的小小耳尖,没忍住,低声说道:“人有些多,可以牵着小少爷吗。”

    段瑾抬起头看向白藏。

    白藏张开手,给段瑾看。

    “没有茧子了,不会把你握疼的。”

    他不仅厚着脸皮向张大夫讨要了姑娘家用的手霜,练骑射时还带上了手套,弄的肖轩昂像看娘炮一样看他。

    就等着有朝一日能握住小少爷的手,摸摸小少爷的脚。

    五个月下来,他的手已经细腻了很多。

    段瑾看着那只手,骨节分明,又宽又大,一看就不是贵家公子哥的手。

    他伸出食指,摸了摸白藏掌心,似乎在检查是不是真的没有茧子了。

    又凉又柔软的指尖在掌心划过,酥麻痒意从手心传到心尖。

    白藏本就体热,此时手掌更是烫的厉害,他眸色渐深,压了压喉结,只等着握住段瑾的手后好好磨一磨心里痒意。

    然后被放在他掌心里的却是段瑾的袖口。

    见白藏没反应,段瑾奇怪的看他,催促道:“你不是怕走丢吗?允许你牵着我。”

    白藏又等了一会,见段瑾完全没有把手给他牵的打算,才抿着唇,憋屈地抓住了段瑾袖口。

    细纱轻薄柔软,仿佛还残留着段瑾的体温。白藏心想,不肯让牵手,是嫌他手糙吗?明明他自己一点茧子都摸不到了。

    真是有够娇的。

    可为什么段琛就能想牵就牵,用力捏了几下,这娇娇少爷也不把手收回去?

    到他这里,就牵都不给牵了。

    白藏越想越气,把自晚上出门,一路上只能在后头看着小少爷和段琛亲亲蜜蜜憋的气都涌在了脸上,脸色黑沉,醋意憋都憋不住,活像乞巧节看见妻子和别的男人私会一般,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同情地看向白藏。

    段瑾也发现了周围人看白藏的眼神不对,抬头看向白藏,见他一副心情极差的样子,目光落在前面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画糖人的小摊旁,哭得鼻涕都冒泡了。旁边梳着妇人髻的女子应该是他娘,任小男孩怎么哭闹都不给他买糖人。

    这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小时候的伤心事么?

    ……没想到看着高高大大的白藏小时候还有这么一遭。

    段瑾碰了碰白藏,问他:“想吃糖人?”

    “?”白藏有些奇怪,“不想。”他不喜欢吃甜。

    可你刚刚那个脸色,看着就像很想吃糖人,妈妈却怎么都不给你买,求而不得之后极端失望的样子。段瑾心道。

    不过以白藏现在长身玉立的模样,让他拿个糖人边走边吃,确实不太协调。

    日后有机会,私下弥补一下白藏这个童年伤心往事吧。

    “你这姑娘家家的,怎么赖账呢!”

    路边突然传来争执声,段瑾闻声望去,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拉着一个带着头巾的女孩的胳膊不放,一直在骂女孩买东西不付钱。

    那姑娘穿着一身大夏服装,口音却很奇怪,说话一个一个词往外蹦,连不成句子。

    “我、不要,你、丢地,欺负!”

    段瑾看向地上,一个花瓶摔得四分五裂。

    “你要看花瓶,我以为你要买才拿给你的,然后你把花瓶摔到地上就又说不要了?”

    中年男子咄咄逼人,姑娘每次词还没往外蹦完,就被他把话夺了过去。

    比起姑娘颠三倒四的词语,显然中年男子的话更让人信赖,围观的人们纷纷指责起姑娘,让她赶紧赔钱。

    那姑娘又气又急,脸涨得通红,差点要哭出来,嘴里冒出一串段瑾听不懂的语言。

    “你别哭啊,这中无赖我见多了,我可不吃这套!我告诉你,这花瓶是齐烜帝年间的御用品,我也不为难你,我二百两收的,你赔我二百两就行。”

    围观的百姓哗然。

    齐烜帝虽然治国不行,但是个实打实的艺术家,艺术品位极高,每个玩古董的人都想拥有一件齐烜帝年间的古董。

    这花瓶看样子足有成人前臂高,地上的底部碎片也印了御陶苑的章,要价二百两并不过分。

    “过去看看。”段瑾吩咐道。

    齐烜帝的古董不放店里供着,而是摆在夜市上?而且谁想看就直接递给谁看?

    怎么想都不合理。

    白藏把人拨开,护着段瑾走到人群最前一排。

    段瑾垂下眼,仔细观察地上的花瓶碎片。

    花瓶摔得四分五裂,很难复原原来的样子,但无论是花纹风格还是印章,看着都和齐烜帝年间的古董一致。

    段瑾其实对古董没什么研究,但以前住宫里的时候,四皇子打碎过一次宫内收藏的齐烜帝御用花瓶。

    段瑾当时就坐在殿里椅子上,眼睁睁看着那个花瓶被四皇子一屁股撞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然后四皇子的屁股也被揍的四分五裂,在床上趴着睡了一个月都没全好。

    所以段瑾知道,御陶苑出产的瓷器,碎了之后的段面应是乳黄色,并不是像地上碎片这样瓷白。

    “这摊主欺负这姑娘汉话说不利索,故意讹她钱。”段瑾轻声对白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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